文 | MOJO



 

       最近收到朋友送的adidas Superstar新鞋,想起自己第一双adidas Superstar该得在十一年前的事了。现在想来,那年中考结束后的整个夏天,连知了都叫得特别清脆,浑身不知哪来了一股子劲觉着自己好似已长成了大人,该有双“扮靓”的好鞋。应该是全当奖励我考了个意想难料的好成绩,母亲笑着往我手里塞了那么点钱,准许我屁颠屁颠的跟着表姐后头去商场逛个街。


       在这之前,所有摩登的穷孩子,逛街只能去铁道市场淘一淘。沿着一段拦腰截断城心的废弃铁路簇拥而起的“繁华商圈”,其实至今我都没能弄明白铁道市场究竟是依着什么构造而建起的,只不过是商商贩贩毫无章法的陈列,走起来却是里三层外三层,上上下下,前一秒还在室内棚屋里,转眼却踏在铁轨上四周围绕着叶草树丛。


       所以那个时候,这“逛街”两个字啊,对我一个十五六岁的毛孩子来说可是举足轻重的时髦大事。穿条垮垮的牛仔裤,松松的白T恤,逛个商场还以为自己在演周杰伦的MV。“所有时髦的男孩子都穿贝壳头”,表姐说着顺势给我递来一双白球鞋,也就是在那一刻之后的十五分钟里,在售货员的来回推销中,我习得了“三叶草”、“贝壳鞋头”等一连串天花乱坠的名词,此后的大段记忆便模糊于震惊与喜悦中,直至我那整个被冠以“青春”名义的夏天在“我不愿脱下super star”这个行为中度过。或许在回忆时,大脑皮层里的某个位置难免是要用过度浪漫而诗意的形式去演绎过去的,以至于如今当我回想起,依然有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快乐。


       很快念了高中考上大学,转眼又工作多余年,时间再也不以慢动作回播的方式娓娓地进行。生活吧,硬生生地把时间扯成了两片,那些曾经浸泡在韩寒与张悦然之下极力美化的青葱岁月像是另一个平行空间里自己上演的幽默戏剧,无足轻重里又带着不舍不得。有时醒来看着镜子里的那头,竟是会有想去争辩“这家伙是谁”的冲动。尚未趟过湍急刺骨的大河,没越过陡峭壁立的大山,纸未醉金未迷,一种深深的疲惫却贯穿自己的整个身体,好像自己只是穿着人形皮囊沿着剧本顺着惯性被抛向真空状态里,忽然天黑又忽然天亮。有次接到母亲的电话,说是从一堆旧物中理出双白纸细心包好的白球鞋,打趣的问我是否还记得那年夏天,我到哪儿都要穿着它,恨不得睡觉都穿着?电话这头的我无法抑制地笑了。那双白色的Superstar,以及所有当时自己为它附加的意义,原来,我依然都记得。